豆豆又离职了,但是很快他又入职了。
每年到了三月,豆豆都会重复以上的流程,好似这是他的一个循环。入职新的工作,然后离职。每次入职前他都对着接下来的日子充满了希望:新的薪水,新的环境,新的同事,还有新的她。好似他换的并不是工作,而是他的人生。也许只有借此,他才可以对生活保持着不懈的希望。
新的工作很快入职,又是一个新的环境,工作都是千篇一律的,人才是最大的变量.豆豆已经经历过很多次,但是每次他都没办法习惯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,他永远不会习惯的。就这样,豆豆又一次的在他人面前介绍自己:大家好,我是豆豆,是财务组的,接下来希望大家多多指教。
越发的熟练了,豆豆回想起自己第一次的自我介绍,那是在初一,那时候的他连自己的名字都因为紧张而念错。可是如今,他在介绍的同时还可以根据众人的反应来决定要不要加入点别的,比如一个小笑话,或者自己的经历。这次他没加,因为灯光太暗,他看不到众人的反应。
例常的介绍结束后,进入了正常的工作,豆豆进入了财务组,一个负责和财务对接的小组,工作的内容其实大同小异,不外乎就是解决财务出现的系统问题,这对豆豆来说没什么难度,难点在于,面对一个新的系统,他完全摸不着头脑。不过只要时间,他是可以上手的,豆豆对自己的能力还是有一定的自信。
随着时间的推移,豆豆虽说还有点疑问,但已经能独立的解决问题了,也算是能够独当一面了。对于环境也算是熟悉,上下班的时间,中午的作息,午餐的饮食都已经了然于心。豆豆本身就是一个对于食物并不是要求很高的人,他喜欢食物,但不会被食物绑架,再好的美食对他来说很多时候食物最原始的意义会比食物本身大:饱腹。时间就这样过去了,试用期结束了,一个问题也慢慢的爬上了豆豆的心头,无法融入到这个群体之中.哪怕是每天上下班一起共事的同事,发现和他们的关系其实跟路上的行人没什么两样,哪怕他们天天一起共事超过8小时。
对于交友,豆豆虽不能说是八面逢迎,但是正常的人际关系还是可以保持的,闲时聊聊天,一起交换下看法,或者说下遇见的人或事。不外乎如是,借着共同经历的事或者有相同感受的物拉近下关系。这点在以往的经历中百试不爽,但是却在这个5人小组内却是行不通。果真,人才是最大的变量.
首先,来介绍一下五人小组:
组长:潇洒哥,豆豆看他每天都是一套新衣服,而且发型百变,虽是有妻儿,但却保持着少年一般的玩世不恭,老是和备孕姐一起开些黄段子。
备孕姐,研究生毕业,算是组里老资历,由于是公司本部员工,组长都要高看他一眼,日常就处理自己的一些老客户,主要是一些关键职位的人,毕竟呆得久,认的人多。为啥叫备孕姐呢,因为他正在备孕,每天都吃些瓶瓶罐罐的药。
大姐头:组里老三,实际的组长,由于组长常年在外做项目,备孕姐又不参与闲杂事项,所以无论是新人还是日常琐事都是由大姐头来负责,豆豆来了也是由大姐头带入门,大姐头人不坏,但是不知道是腹黑还是说想锻炼你,老是会给你找事做比如,闲时会让你去系统内做一些测试,或者说让你去查找取数规则啥的,事实上他对出来的结果也并不上心,但是就是会安排给你来做,各位看官应该已经猜到,我们的故事主要来源于大姐头了。
张豆豆——多年跳槽经验者,职场老手,扮鸡吃老虎的,财务系统维护者,大姐头首席下手,临近磨难的苦逼打工仔。
富帅:富帅不高,是公司经理的亲戚,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的姓氏相同,更多的是,富帅来的第一天,总经理亲自带他跑上跑下跑入职手续,人力亲自到他工位来要资料文件,而且总经理开会,都会要求富帅参与,一副培养接班人的阵势。
张豆豆这个多年职场经历者,首先就对这个五人组分工感到奇怪:大姐头忙着接电话处理问题,还写文档,组长和备孕姐却很多时候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,而且备孕姐还时不时的撒哥娇,卖个萌啥的,重点是组长还每次都去接话。恩,而张豆豆有时候开的玩笑却换来沉默。是我的笑话不合时宜还是别人的笑点比较高呢。一次两次之后张豆豆也就不自找没趣,跟着大姐头一样,默默的工作,或者是装作工作。所以财务组经常能见到,组长和备孕姐两人在那气定神闲的开着玩笑,而坐在他们前面的两个人却默不作声。明明工位相近,但却是两重天。后来才知道,原来备孕姐是公司总部的编制,而组长包括张豆豆在内都是外包的,所以备孕姐工作不多,爱发牢骚但却还是受到组长百般呵护,经常帮助其手上工作。相比于大姐头,真是女人同人不同命吧。
也许是收不到组长的爱戴,大姐头的性格变得有点奇特。根据张豆豆离职前同事对大姐头评价是:真严格。他对所有人都严格,而且是严于待人,宽于待己的严格。有时候张豆豆工作会要求写一些材料,材料的格式化,主要是填填补补,但是就这样的填空,张豆豆没有一次顺利通过,每次都会被打回重新修改,或者接受一番诘问。问题包括但不仅限于:这个需求人是谁?这个你和用户确认了么?这个不能这么做要按我说的来?
每次张豆豆提交材料都心惊肉跳,因为他不知道这次会问啥,也许是今晚晚餐是什么或者提交这个的意义何在,真他么是人生哲学。但即便如此豆豆还是接受下来了。毕竟,在那些鸡汤里面,这是前辈在锻炼你,本质不过是前辈在训练一个毫无怨言的打工仔。不过更多的时候豆豆都觉得,这个年近三十的未婚女青年是不是在经历一场历时长达365天的月经呢?他能在你下班时间问你:下班了么?回答:已经下班,然后就没有然后。也许是找我有事希望我帮忙,也许只是单纯的想要知道我有没有加班。他总是能将正反两面毫无偏袒的呈现在你面前,你根本猜不到他的本意。女人啊,真难懂。或者自作主张的要求却又让你去再三的用户确认这样的要求可以不?这毫无逻辑和原则的行为方式,让张豆豆练就了一身佛学态度,万事你说的算,你是老大。
在大姐头的摧残下,一个同事离职了,离职前一天,也许是抱着日后永不相见的想法,终于对大姐头说出了心里话:你真严格。没有转折,没有但是,纯粹的评价你真严格。我忽然在想,能让一个30+,而且已经有老婆孩子,饱经生活和客户摧残的老实人说出如此直白的话。确实,你真严格。
在我们同事离职一段时间之后,富帅来了,踏着七彩祥云,身穿高级西装,由我们总经理的陪同之下,来到了我们组。虽说人不能那么势利,但是一个由公司总经理陪同,人力亲自上工位办理入职的人,我还是要高看一眼的。原本富帅跟我们是没什么大交集,吃饭都是由总经理亲自带的,根本和我们这群喽喽吃不到一碗饭的,但是也许是觉得自己这样太高调了,在两天之后,就不再参与副总饭局,于是乎就主动和我们去吃路边摊了。富帅是大学还没毕业,属于实习,而且专业又不是计算机,勉强和财务靠边,所以来到了我们组,但这都不是问题。唯一的问题是,他这样基础不好,所以入职几个月还是一个萌新的状态。一开始组长安排大姐头教,但是大姐头转身就给张豆豆下命令:你来带。就这样,在开始的半个月,富帅就被张豆豆带歪了。工作有时候会要求未雨绸缪,比如将一个人的权限配置好,张豆豆的做法是给他配个大概,等他缺啥再给补,大姐头的要求是精确配置。大姐头的以前做的是不是如他的要求一般精确张豆豆不知道,但他还是会时不时的改动到大姐头的配置。但是富帅学了张豆豆的做法,但是张豆豆忘记教他让用户权限不够时直接找他,别声张。于是乎就出现富帅配的权限每次都有问题,老是有用户进行反馈,多了大姐头烦了,来句:张豆豆,你去把富帅配的权限从头到尾检查一遍。张豆豆应着,然后开始把又重新配一遍。一来二去富帅也感觉到了大姐头的严格,很多时候事情是要精确配置,但是那样半天才能结束,还不如大致配置下,然后等用户反馈。毕竟我们不能花半天时间只干这件事,大姐头也不愿意。于是富帅后续跟用户沟通时都会说上一句:有问题你要直接联系我。
财务组的工作其实不难,也不多,就是杂,而且碎,还有时效要求,毕竟没人能等你半天,很多时候事情是忽然一瞬间来两个和三个,都很着急,但有的时候又很轻松,没有什么问题,你只需要喝茶刷网页。这本是工作性质决定的很正常的休息,但是在大姐头看来这是不行的,这时候若看你比较轻松,默默的来句:你现在没事干是么?一股暴风雨前夕的感觉,然后就是暴风雨,给你安排事情。很多时候就是一些耗费大量时间的琐事,比如去查下这个系统怎么取数的,有用户问么?没有,提前准备着,以后问了回答快,但是实际情况是下次用户问我们还得去找,因为用户需要的是原因,并不是这个如何取数。而在问题没来之前我们查这个,只能说,我们真的很闲。
备孕姐在我们这存在感不强,虽然他和我工位前后,但是由于她是和组长一起谈笑风生的人,所以一般不和我们这群小弟讲话。张豆豆初来时对备孕姐的感觉是:这人不是来上班的吧,是来养老的。明明三十不到,但是行事和作风和那些企业里的大妈好像。张豆豆在一个工厂里呆过,那里有些职员都快60了,还在那干着,每天的工作不外乎就是接接电话,唠唠家常。备孕姐在这的工作也很像,增加的一点是,一但遇见什么难题他就发牢骚,然后组长帮忙解决,有时候会拖上别人,反正就像是一个众人手中的小公举。也正是由于这样,备孕姐平时工作内容也就那么点,但是没人会说他,也没人敢说他。组长外出做项目后,指定备孕姐为代理人,备孕姐不傻,转头就要求事情先过大姐头,再过他。转头就当了一个甩手组长。挂着组长的名号,干着还是自己以前的事情。可怜了大姐头,不仅要接手组长的那份工作,还要做一些组长的统计。
大姐头也是能忍,最开始豆豆以为大姐头这是卧薪尝胆,后来才发现这里根本就没有翻身的一天,大姐头头上压着组长和备孕姐,就算哪天组长走了,也轮不到大姐头当,更何况组长已经干了七年,大姐头更是久远,这是两墩请不动的大佛啊,也许大姐头没什么抱负,一辈子当当小职员就够了,但是张豆豆不愿意啊,他前面排着三个人,再加上后面来的富帅,这插队的可能性十分高。于是张豆豆开始萌生退意了,转眼又是四月份。
四月份的到来并没有改变现状,张豆豆依旧在大姐头的严格指导下,干着繁多且杂的事务.倒是一场暴风雨在前方酝酿.首先是传出在外做项目的组长似乎被对方给挖走了.这下着急了备孕姐,对备孕姐来说,这意味着天塌了,以后有问题都不知道要找谁.其次是大姐头,组长调走,大姐头看起来似乎有可能上位.对财务组来说,干实事的就她和组长,张豆豆算半个,富帅算0个.组长的跳槽算在情理之中,但也在意料之外,毕竟组长在这干了快七年了,但是却没有多少提薪,编制也是外包.组长三番两次想要加薪或者编制,都被拒绝.典型的要马干活但不让马吃饱.组长没办法,趁着这次的机会,跳槽到对方公司去.但是根据多年后的复盘,组长在象屿似乎也没有什么大的成就.
组长的跳槽牵扯到两个问题:1,新的组长是谁?2,组长的工作谁来做?,没错,我们将组长的名头和组长的工作分开了.完美的实现了名不副实.这两个问题和张豆豆来说没有多大关系,毕竟本来组长名头落在备孕姐身上是十拿九稳的,毕竟是自己内部编制人员,薪酬高,福利号,不可能离职.但是在第一次高层峰会之后,我们看到备孕姐不爽的回到自己工位.于是,在备孕姐的强烈要求下,最后成功的实现名头和内容分割,备孕姐作为新的组长,但是工作内容不变.大姐头接任组长的未完全任务.然后培训张豆豆接手组长已经完成的任务,方便后续运维.这个成就之前,我们多次在会议室听到备孕姐的惊声尖叫,我们也看到大姐头一次次的被叫进去参加会议.最后的结果不知道谁更满意,备孕姐拿到名头,掌握实权.大姐头掌握实事,而且以后会被加大器重,而张豆豆则忽然学习到了好多乱七八糟的系统知识,乱到他一度怀疑这个系统的功能,至于富帅,张豆豆觉得,要不是他刚来,否则组长的位置应该是他的.
在经过这场风雨之后,张豆豆明白了一件事:他永远不可能上去.但是他也明白了,别的公司也是如此,如此直白的见到职场,张豆豆是第一次.他明白了,工作不过是谋生的手段,没必要为他倾尽全力,因为你学的知识再多,在工作上再熟练,得到的往往不是升职加薪,而是更多的工作.工作是永远做不完的.张豆豆为大姐头感到不值,但是随即他就后悔了.在组长完全走后,那么就出现了一个人员空缺的情况,组长负债的外部项目需要一个人手,张豆豆觉得这是个机会,主动请缨.最后的结果是大姐头.组长亲自指派,美其名曰:大姐头对系统最熟悉.张豆豆虽然很失望,但是也能接受.直到几个月后副总将富帅派出去,理由是他还不熟悉系统,需要出去练练.
大姐头去外部项目之后引发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,首当其冲的就是,当初说好的名实分离,因为大姐头的调离,需要另外一个人接手组长的工作.没错,唯一人选就是张豆豆.所以张豆豆又接受了另一部分更加契奇古怪的知识,甚至包括几个完全不知道用处的配置项.然后就是大姐头调离了,内部的工作也要转交给别人,没错,还是张豆豆.至于富帅.在没有福利的时候,他就是一个隐形人.就这样,张豆豆在不到半年间成为了财务组最忙的人,也成为了财务组的顶梁柱.彼时的张豆豆还没有放弃希望,觉得这样下去,不足半年自己就能了解全部系统,然后成为顶梁柱,以后有机会被派到外部项目,接触优质客户,然后跳槽.毕竟张豆豆现在对自己公司内部的提升已经绝望,想着借助这个平台跳槽到优质企业去.张豆豆就像打了鸡血一番,任劳任怨的接下了所有,内心盘算着他跳槽之后对这边的嘲讽,正是这番嘲讽,激励着他前行.在这荒芜的沙漠中前行.
多年以后,张豆豆在电脑前写下这段文字时,忽然明白职场的又一黑暗,大姐头的调职不是突然,是大姐头对备孕姐拿走组长名头,却留下组长工作给她的一段反击.借助调离,不仅成功的将组长工作转手给张豆豆,还可以出去获取组长没拿走的项目奖金.这次组长跳槽的名被备孕姐拿走,利被大姐头瓜分,只剩下一堆的工作留给张豆豆.彼时的张豆豆并没有想到这是两个大佬的明争暗斗,依旧幻想着自己跳槽之后对众人的嘲讽.直到了第二年.
第二年开春,公司又有一个外部项目,此时大姐头深陷组长遗留下来的项目中,备孕姐作为镇宅圣物,是不允许出去的,张豆豆似乎迎来了自己的春天,现在整个财务组舍我其谁.从第一次直到有新的项目开始,张豆豆每天兴奋的等待自己外派通知.几天后,通知下来了,外派的是富帅.一时间张豆豆不知道要说什么,只是觉得这沙漠好长,沙子好多,沙砾好烫.一时间竟全身乏力,好似瘪了的气球.给出的理由是:富帅对系统不熟悉,需要跟着他们增加对系统的了解.这个正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.
之后的故事忽然变得索然无味了,期间备孕姐曾经请假两三个月,不知道是去调理还是去打胎.张豆豆一个人扛起了这两个月.然后还有经历了人员变动,不少同期进来的熬不出结果,走了.又进来了另外一批满怀雄性的新人.张豆豆在干满3年之后离职了.离职的那天,没有什么特别的.没有送别,没有散席.有的只是一个人,一个包,一段路.离职之后张豆豆并没有再去工作,而是坐在这里,为我们写下这些故事.
也许有些人,真的不适合工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