智慧的终结

一切的智慧生物终会明白,他们引以为傲的智慧正是他们的牢笼。

作为最后幸存的人,我有幸见证了人类的灭亡。对此我很荣幸
一切的开始是几年前吧。物理学的极致;,人们研究终于发现了无法再切割的夸克。这意味着,这个宇宙在人类面前的最后的遮羞布已经被撕开。随着文章的发表,人们先是迎来了一阵狂欢,毕竟这意味着他们是宇宙的主人,是这一切的主宰。路上的人谈论最多的就是夸克,好似这事就在他们眼皮底下发生,他们谈论着发现时的细节,谈论那些与之错失的科学家,然后为他们的错失痛心。全世界的人民都在这兴奋的气氛下欢欣鼓舞。那时候最火的专业就是物理,最热点的人物就是物理学家,春晚都得为他们留一桌,电视上都是物理的科普综艺,让学者,让教授上来为民众科普。你走在路上听到的都是物理学,甚至奶茶店也蹭上了热度,来个原子芋奶,夸克波波。全世界都是物理学的海洋。
在这欢欣鼓舞之下,一开始并没有人感觉到了不对,但是这热度慢慢得消退之后,慢慢得有不同得声音出来了:最小得夸克出来了,不仅仅意味着宇宙得极限在哪,也意味着人类得极限在哪。一个科学家用一种简单明了得方式解释这个问题:知道物质组成得最小成分,也明白了物质之间得能量,那么可以算出全地球现在总能量。通过计算,这些能量首先无法支持一个10kg得人类跨越星际,其次这些能量在如今得消耗下,最多只能够维持100亿人生存了10亿年,还得看能量循环,即那些被我们挥发到空气,宇宙得热能要被回收回来。否则如今算上太阳的补充加上地球本身的消耗,我们将无法坚持到1亿年之后。而且由于算的是全部物理之间的能量,所以实际上这些能量都是高估的,实际情况有可能会更加糟糕。
这个言论的出现,一开始就遭到互联网的嘲讽,首先,10亿年之后的事情,关我们现在什么事,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。其次,后面的人会发掘新的技术,新的能源手段的,怕啥。反驳者则不断强调,这是根据全部夸克之间的能量算出来的。所以,哪怕你有新的技术,也突破不了这一上限,其次时间不是问题,问题是我们的人类上限已经被摆到了桌面前了,我们只能在这座星球上慢慢的消亡。
一开始是只是网络上的互骂,民众之间更多的只是将它当作一个谈资。后来,慢慢的有人对此感到了悲观,而且这群人都是高级智慧人员,先是不少学生在网上传出他们的物理学导师要么选择遁入空门,要么开始放弃学术,追求一些玄而又玄的理论。物理学的崩溃就此开始,物理学家不再在物理学上进行钻研,因为他们知道那个上限的存在,现在他们转而攻向多维空间,有些转向中世界的巫术,魔杖,塔罗牌,癞蛤蟆,甚至献祭。他们希望在那些神话传说中能够找到打开另一个维度的方法,一种之前被他们忽略的方法。教育界的恐慌,慢慢就影响到了民众,大家都开始相信人类的末日,也开始慢慢的想要在巫术,神学上闯出自己的一片天,毕竟这是一个全新的,没有人的赛道,大家都是同一起跑线。
有人宣称自己家的老宅闹鬼,马上宅子就被人买下,那些凶房也一时成为了市场的热门,我看到了几乎可以称之为神奇的一幕:中介开始在荒山野岭,在公安局门口找,甚至开发商以以前住宅地是墓地做宣传,后面偶尔传出有些人甚至开始故意制造凶宅了。后面就是国家力量的介入,新闻媒体不允许报道这类新闻,下达政策不允许开发商宣传,但是教育界的又没法阻止,毕竟它是一个事实,只能成立一个规范的委员会。有的专家试图将电能和那些巫术联系在一起,有些则完全的去寻找古籍,一时之间,物理学不再倚靠设备,而是那些古书,旧书,壁画之类的。官方主流媒体不再报道那些神学的新发现,于是论坛或者小道消息遍飞,有时候论坛会传出某某教授,成功打开地狱大门,并且拿到证据。要么就是自媒体上开始发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视频。当然这其中也不乏一些骗子借着这些名义敛财,在爆发了一两次之后,官方也下场开始辟谣,宣传,甚至一度想要将最小夸克的论文进行封杀。但是民众们开始不干了,民科运动的兴起,让普通人也开始想要自己探索那些异空间,一开始官方是不允许出版相关书籍,但是随着整个市场对存量书的疯抢,以及大量盗版出版社的复刻,这一刻官方也只能开放相对应的书籍印刷。
我那时候还是学生,在最热门的物理学内,我在那里见到了人类的参差:我的教授勇敢且大胆的选择了地狱作为自己接下来的目标,我的父母一辈子相信妈祖的人则安安心心的种地,世界的变化对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,我那有钱的大伯则选择了到处投资那些神之又神的理论和设备,往往回来就是说这项目里面也有市长的身影,到时候成了就带着我一起。我们家乡妈祖的传说也吸引来了大批的专家,毕竟妈祖从人到神的故事丰富且有迹可循,于是吸引来大量的人来研究。你也许会问,政府或者官方难道不阻止这些行为么?没有,或者说他们也是其中的一员,他们对人类的灭亡更加忧心,也更加上心、这是摆在一个全世界人面前的机会,无论是求名还是求利,只要抓到了就是飞黄腾达,而且这个机会面前可以说得上是人人平等。
我出生在农村,所以对这种潮流并不敏感,我那时候只是觉得,10亿年,好远,跟我没任何关系。所以当毕业之后,我同学们有些进入公司进行相关理论研究,我也只是觉得他找到了一份工作而已,后面听说他年薪百万,但是我们已经就不联系了。我没有趁热进入这些神之又神得研究机构,只是找了一个公司,干起来服务器运营,俗称网管。主要是我对我大学学的东西并没有多大信心,尤其是后期教授几乎不管我们得课业。
事件一开始并没有那么癫狂,大家只是讨论,有那么一批人在为全人类寻找新的生机,大多数人,或者我所见到得大多数人是没有参与进这一伟大得事业,他们按部就班得上下班,生活。他们关心,但是无力参与,偶尔会看些报道或者一些书,剩下得就是琐碎的日常。他们时常会说你这大学学物理的,不去研究神学,怎么在这当网管。我笑笑不说,我也不知道为啥不去,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吧?在我工作了好几年之后,一开始是公司的订单量开始减少,大家猜测的理由是那些玄之又玄的神学,占据了普通人的消费欲望,所以不行。慢慢的我们发现别的行业也不行了。就是明面的不行,末日言论的影响下,社会资源倾斜到了神学研究。经常能看见哪哪公司发现了什么理论,然后获得了多少投资,哪哪公司的研究进入到某一个阶段。除开知名的,好多不知名的公司也在研究或者说是骗钱;我那有钱的大伯在经历了3次投资无果之后,幡然醒悟,但当他想要回到他的主业之时,他发现他的公司也没有了订单,那一年我过去拜年,大伯头发白了很多,很忧愁。
大家开始对末日言论很不满,从以前的讨论,到现在的声讨。我经常能在中午吃饭的时候听到有人在说:10亿年后的事,现在这么折腾别说10亿,就是明年都难过。当然也有支持的人,毕竟这是关乎人类未来存亡的大事。我对此的态度既不支持也不反对,我的感觉是这事在我的控制范围之外,我得支持和反对并不能影响这一切。也许我就是鲁迅笔下那个不为别人发声的人吧,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鞭子打到我身上。
后面随着订单减少,慢慢的我们公司也裁员了。所幸我的岗位就我一个,没有裁员。但是事情也变得多且杂了。大家谈论的事也变得当初工作的选择了,有人想着当初还不如去国企或者考个公啥的。我也后悔,虽然没有裁员,但是我工资没变,事情变得乱七八糟,比如去参加什么消防会,搬点东西啥的。我知道老板想撑到市场回转,但是不知道能不能撑到。政府也出台了很多政策,毕竟我去参加了那么多会议,但是大多数是只喊口号,没有什么实质性的。毕竟订单不是靠口号可以弥补的,之前有过一段时间少交税的政策,但也只是杯水车薪,毕竟我们连票都不需要开了。后面的结果是我被开了,我大伯也退回村里了,我回到了村里,开始跟着我父母种地,我大伯也回来了,上一辈分地的时候闹了点不愉快,大伯觉得地都是他赚钱买的,事实是一部分是买的,大部分是当初分的。大伯没种过地,也种不来这么多地。世界发生了很多事:包括女性的崛起,生育率的降低,结婚率的降低。我没有结婚,结不起,我们那里彩礼很贵,我以为经济不好的情况下彩礼会便宜点,没想到越来越贵。我们村里也有很多女没有对象,但是依旧不会结婚,他们不愿也不敢,彩礼是一个市场他们不敢破坏,女孩子也不愿意,都是种地,换个地方种地有啥区别,他们想要向以前一样嫁出去。城市的变化我知晓不多,不过大多数人都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农村,剩下的只不过是在城市里混日子罢了。数量减少的程度很可怕,我们村已经好几年没有新生儿了。
我们家种的是花生和大豆,也想过种稻米,那个费水,费力,所以种的少,之前还能去镇里的粮商那边换换,这几年粮商也没有米了,我的年纪越来越大,但是依旧单身,我没有时间去想这些事,忙碌的农活让我想睡觉。偶尔的过节会提起,但是没人想要破坏那来之不易的快乐。我得爸妈走了,累死的,一天晚上回去睡觉,第二天就起不来了。我大伯也是,不过更早,他的地没人种都起草了。我种不来,也不想种。我从5亩,3亩,到现在只能1亩。我一年到头就靠这一亩地的两次收成过活,不是没有地,只是没有人。村里能走的都去了海南,那里是现在唯一的大城市,一年三熟,甚至四熟。我们走不动了,就在这村里了。村里的人不多,大多数都是和我一样走不动的人。电早就没了,之前有个大项目,需要用到大量的电,那次之后,就没再来过电。大家也都习惯了,毕竟电费也是一笔开支。河里的鱼变多了,这让我轻松了点,毕竟好久没吃过肉了。
从没电之后,外界的消息就慢慢不来了,偶尔有几个穿着黄衣道袍的过来,走着过来。说是来寻找妈祖神迹的。他们会跟我们说外界的发展:老君炉建立起来了,现在正在烧三味真火。国外的巫术有了进展,有人发现了九又四分之一的站台,现在正在寻找那火车。而妈祖羽化成仙的地方找到了一些化石,科学家试图复刻出里面的配方。他们从河里抓了几条鱼,吃了点豆子就走了。他们也不年轻,清一色的男的,没有女孩子。
我们村里我是最后一个人了,有比我年轻的,但是都累死了。隔壁村的老许,走之前几天,找到了我,让我给他埋了,他屋里的东西都给我了。东西我没要,村里多的是,用不完,我半个月之后过去,发现他走了,就花了一天给他埋了。他们都知道找我,老许是许村的,旁边还有财主村,东郭村,山潘还有好多,记不清了。他们有些是我埋得,有些是老许埋得,他埋完了告诉我的。我的那亩地我本来想换一块离我近点的地,然而地太久没种了,开荒是费力的事,我只能每天走1公里去自己的地,地上荒草不少,可幸运的是还能种庄稼。这几天我不再去地里了,我摘摘野果,吃吃河里的鱼就够了,我们村靠近海,盐一直不缺的。
吃饱喝足之后,我终于有时间来想想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。等我想要写下这些的时候,我发觉过了好久好久。刚上大学的时候,我并不觉得那个理论会对我的生活产生如此大的影响,我以为我按部就班的生活下去,一切都会好的,就好像我小时候看的那些电视剧一样,面包会有的,爱情也会有的。
我很开心,我能留下这些文字,也很开心能够见证到这一切的结束。
我找不到埋我得人了。